【夏夷则|古剑二】王将

【文案】

那是在长州,天朗气清的一日。满月静静地升起,矮矮地挂在半空中,慈悲柔和地俯瞰那群志气少年。那日“浮生难得,当饮三大白”,微醺的他已不能清楚记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残留在脑海中的,是清风凉飕飕的触感,四下月白色似的水光反射,和那句爽朗的诺言——

“他年你若成王,我便为将。”

苍白的俊颜上浮起凄凉笑意。

确实如此,我还在人世的唯一故友。

不过我是皇王维辟的王,你是将军百战身名裂的将。如此而已。

【序章】

李焱再一次在书房醒来,恰是卯时一刻。东方天空微亮,纱帘不动,一旁侍立的小太监头一垂一起地打着瞌睡,博香炉里袅袅青烟早已散尽,手边的茶水凉了个透彻。

他眯起眼深吸一口气,复又将它长长长长、缓慢地从胸腔挤压出来。年轻的君王低头,入目是奏章上群蚁排衙,娟秀字迹是文人笔伐口诛的战场,字里行间是步步紧逼的存分不让,皮里春秋是太平粉饰下的勾心斗角龌蹉欲念。

今时的内容与以往无甚不同,真要细究起来那些权臣要客哓哓不休的争论和田舍野夫的谩骂可谓异曲同工,高冠博带貌若忠贞,信口雌黄随口栽赃,卿卿正是衣冠枭獍,一等妄想二等才情偏又配上末流品性。可惜的是,即便再多厌恶,对于根基不稳的他来说,这群文官是不得不去争取的力量。

可是世事从来平等,造化向来公正,要有所得,必先有舍弃的觉悟。李焱心中清楚,自己正是踏着尸山血海的修罗道上位的,舍弃一事早在自己意识到前变得滚瓜烂熟。

他捏捏眉角,下意识伸手拿茶盏,却估摸错方向,一把将冷茶泼倒,哗地一声,终于惊醒那个笨头笨脑的小太监。他连忙告罪,扑上来徒然地胡乱擦着茶水。李焱心中不喜,冷声道:“下去。”小太监喏喏,还想说几句饶恕的话,又被主上的冷脸吓住,看到天色想起时辰,又急急告退下去为李焱准备朝服。

 

朝堂今日还是一如过去几日,无聊烦闷。三公连同省部各级官员在一阵程序性的琐事上报后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等着高位者发言挑起他们这几日明里暗里争斗的话题。

感到这份异乎寻常的沉默,李焱终于停下数旒冕上珠石的消遣,今日第一次抬眸正眼百官。

“关于派遣百草谷天罡闻人羽将军往西戎边境一事,诸位卿家有何看法?”

 

斩草未除根,李焱三月前那场政变方方面面都极类前朝玄武门之变,唯一不同,也是致命的不同,二王子李凑在死侍掩护下侥幸逃脱,更在不久纠结旧部自立为王。朝中人虽然不言,面上依旧高呼万岁,可是所有人都在观望,观望这场兄弟阋墙到底谁是最终赢家。墙头草在政治斗争里面从来不是贬义词,所谓君子,“能屈能伸”而已,其中俊杰更是随风倒戈。

青眼白眼,贵为天子也逃不过的世俗呀。

李焱高高俯瞰着下面群臣争议,道貌君子言必为国行必克己的做作曾让他反感,可是如今冷漠的君王已经学会将一切属于夏夷则的情感收敛于层层珠帘之后,留在外面展示给世人看的,不过一个又一个李氏君主,这片如画江山未来数十年的可能主人,亦或只是权谋斗争中,又一个跳梁小丑。

 

“九月十六日侵晨,骠骑将军闻人羽领边防总命,往西戎边境助魏武侯共抗蛮敌。”

冷淡的嗓音响起,一锤定音。群臣停止喧嚣,带着心满意足的神色回到原位。少有几位天罡派的脸上愤愤不平,碍于靠山秦炀和闻人羽在外未归,便也只是甩袖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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